疫情随记:2022年的南洋雨季

 

我不评论上海的疫情管制。

因为我父母搬去山东,跟姐姐一起居住了。

在这两年多时间里,母亲犯了二次心脏病,或许还有几次,但姐姐就跟我说了二次,两次都不能去医院,因为封城了,好在姐姐是老资格的医务人员。

我常想,我是如此幸运,感谢感谢。

对生活要求不要太高。 你把人生轨迹做个数据,图表化,就会发现自己其实待在一个牢笼里,大点而已。 当然也不要沮丧,78亿人都在地球一个牢笼,只有马斯克有想法有机会离开。 而你日常忙碌的,那点破事,逼得佛陀想了一辈子,总结出:一花一世界。 ​​​​

故此我们每个人在疫情中被迫关在家里,只不过是把人生的牢笼缩小了,只要有吃的,有收入,有活动空间就好。

这个要求不高吧。

不高吧?

高吗?

不高吗?

俄罗斯和乌克兰的战争还没有结束。

我们照例要在小小的空间里,关心一下远处的大事,这是我们擅长的。

为此可以不眠不休,相互撕逼,打起来都行。

不过,这次倒是真的跟我们相关了,跟世界每个人相关,因为俄罗斯出产原油和天然气,俄罗斯和乌克兰都出产粮食。

不仅仅北非和近东的几十个国家严重依赖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小麦,还依赖他们的油脂。斯里兰卡的人们缺油缺粮缺燃料油,国家已经快破产了。印尼也头大如斗,因为小麦缺货,棕榈油暴涨。

美国、欧洲、中国、第三世界都陷入了通胀,能源高涨,粮食高涨,第三世界的许多国家陷入了饥饿状态。

而疫情来到了洼地中国,在过去两年中的优等生,当全世界躺平后,迎来了严谨的考验,因为所有的国家都开始放开了。

经济数据在123月份表现不佳,也只有刺激基建和地产了,因为服务业在疫情管制期间,显而易见的熄火了。

我住在蛮荒之地,这是我搬迁来南洋时,一些朋友调侃我的。说那里只有猴子。

其实我住的社区没有猴子,除了在我院子里长居的变色鬣蜥,小区里时而出现的眼镜王蛇和另一些黄黄绿绿的大蛇。

还有一只金蟾跟着从旧居搬了过来,一直住在阿姨洗衣服的盆子底下,我偶尔会在院子里闲坐,看着金蟾跳到草丛里,或鬣蜥堂而皇之的爬过。

不久,金蟾不小心被车压扁了。

我往屋后去散步时,看到了已经晒干的金蟾尸体,像青浦人吃的干拉丝。

悲伤。

有吗?

其实是有些遗憾的。

我驾车时也经常在路上遇到蛇,或飞速的从我车下爬过,运气奇佳的没有被轮胎压到,或在不远处盘起身子,看着车来的方向。我距离十米停下来,等白娘子放下身子,闪着波光粼粼的优美身子,爬进路边沼泽里。

而我们出外甲米游玩时,住在山上,夜晚走山路,就有巨大的蛇,从我媳妇脚边飞速爬过,吓得她整晚无法入睡。

这是蛮荒之地的岁月,在疫情开始时,不断的有朋友呼唤我回国,彼时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度。

我懒散的惯了,就没有动,在日常湖边草地上,坐着看云卷云舒。

本地的白色、黄色、红色牛群,慢慢的从我身旁走过,寻找着可口的草叶。

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的都得了新冠,有的去了医院,隔离二周出来了,多数都闷在家里,发个几天烧,或者咳嗽两天,就好了。

于是人们觉得这病毒差不多了,已经学会了恋爱,与人共处了。

爱,总是有痛楚的,有些夫妻一生都不能开解,仇怨大到相互杀戮,切成块放进冰箱里,多数也就习惯了过日子,少数真爱,就如同医生爱病毒一样,成了灵魂伴侣。

于是萧条了许久的街道、商店、海滩、海岛开始有了人烟,自杀的导游已经回不来了,活着的人还要养家糊口。

养家糊口…..抱头痛哭的人,静默的人,如同那个曼谷街头坐在高桥上的人,失去了生计,家里有老婆和两个孩童。人们不敢叫他,怕他跳下来,安慰他,警察来了,劝他下来,小声问他。

他已经想开了,说:那里高,我只是吹吹风,看看远处风景。

风景,我们是别人眼里的风景,别人是我们心中的风景,或仇怨。

俄罗斯人说乌克兰是自己的兄弟,乌克兰是东斯拉夫人的母亲之地,忘记了1932年曾饿死兄弟们五百万人,于是仇怨在乌克兰人的心中,而俄罗斯人以为乌克兰人会爱他们,正如以色列人爱亚伯拉罕的另一些子孙,相爱相杀。

世界看着。

岁月已经不同了。

我多年未回家,曼谷到上海的机票,够小孩子的学费了。

而银行冻结了我几张卡。

所有的信息都要明确,视频脸部识别还不行,要去银行柜台。

这就是生活,shit happened,美好也常出现。

当我拍了几张女儿美好的照片,看到她的网球技能和艺术水准日益成长。

而她愿意和我探讨,接受意见去学农业。

回到我们祖辈的最初:农民。

人们在异国他乡,看见清华北大的同学,会欣喜的拥抱。

自我介绍是农民时,农民也唾弃了农民,蹲下身子,抽一根烟。

就像女儿的同学们听说她要学农业的惊讶,但还比不上我这个老父亲,听她在说同学们探讨自己的性向,是喜欢女孩子,还是男孩子,还是Bi

我当然不能告诉她,我知道这个英文的意思。

只是看到了青春的到来,而我闪回到过去,一个轮回已经衔接了。

生命如梵一般自食其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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