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忆1970年代

 

追忆1970’s

 (2011-08-13 16:45:34)[编辑][删除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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杂谈

   在公司值班,无事可干,和老婆聊天。

   说起她一个群里的网友告诉说整个村庄的猪发瘟,都死了。老婆很奇怪,说小时候家里的猪没有什么瘟死的。我说是,想起小时候村里年末发一片猪肉,都是猪肉条虫猪,需要开水煮几个小时才敢吃。尽管如此都不会扔掉,那年头苦啊。

   家里种一年,细粮交了公粮,就是城里人赖以生存的粮食,而农村人就吃糠菜了。我们常年的主食是地瓜干子。切片在屋顶晒干,常有绿毛,洗洗,放水煮,这是一餐。饿肚子的农村小孩子没有办法,到处找吃的。昆虫是常见的食物,比如蟋蟀、甲虫、知了、蝉幼;而青蛙、蟾蜍、老鼠、兔子、麻雀都倒了大霉;榆树叶子、榆钱、杨树穗子、地瓜叶、麦苗等等即是菜也是粮食。能够打牙祭的是可以用菜青虫钓鱼,当时小清河的水很清,有很多鲤鱼、白条、鲶鱼。

   农村的小孩子营养不良,卫生条件也差,我常常肚子里有虫子。老婆问怎么回事,我说那个大便完了,一堆虫子,经常用土卡拉擦屁股。老婆恶心死我,说你们就这么不讲卫生。我擦,难道还有纸巾吗?用土块、石头、木头、树叶擦屁股,纯天然,很有风味。县上有来送药的,宝塔状的杀虫糖,吃一次管一次,下次还拉。

   现在的鸟毛孩子不知道改革前中国人的苦难,说是免费教育、免费医疗,其实是没有能力覆盖的。农村小伙伴一会儿死一个,营养不良、病死、横死诸如此类。我得过无数古怪病症,居然还活着。生出来就肺炎,后来又得什么大脖子病,脸肿病,大肚子病。一个瘦的露出骨头的小孩挺着个大肚子,你在非洲的照片上能看到。

   过年的时候经常有村落里活不下去的,背着麻袋讨饭,也就是管一个年饭。在每家每户烧饭的时候,敲门。门口一看,山东人厚道,都知道不是家里活不下去,是不会出来的,要脸面。自己锅里有什么就拿一点:窝头、糠菜饼子,拿一两个给他。再去另外一家,讨够一麻袋,回家养活老婆孩子。

   现在有些烂人,什么叫兽之类的,忽悠小孩子相信文革是精神净化,头三十年是天堂,不是脑子被抢打过了,就是一肚子坏水。而学校出来的一帮小僵尸,没有判断能力,听风就是雨,居然也不动脑筋,就能够相信。只能用一个字形容他们:

    操!

时候看过批斗会。

   小学生被组织了,去县里排队坐在下面,看着上面一个人被反剪着双手,捆绑着,上面查一个木头牌子,写着某某反动派。一群穿绿色军装服,带红袖章的人歇斯底里的举拳吼叫:打到xxx。后面有两个人就左右推那人的手向上举,迫使他低头跪在台上。
   孩童习惯性的被灌输仇恨,残忍的种子种下去。
   又看过武斗。半夜里爬到院墙上,常被大人压着嗓子呵斥,因为外面正有大批的人带着火铳、步枪、长矛去邻村武斗。
    我们的族人习惯性被煽动,然后相互残杀。
    记得有个孩子毕业二三年,分配在一个小地方的机关,工资800多块,然后心中充满愤怒,到处看哪里税务局被炸了,哪里群体事件了。我在网上苦劝二小时未果,把他拉黑,不再联系。
    农村的孩子读书少的,出来打工,学门手艺,到处找好活做,或者自己创业就成功了。但是读过大学的,无论城市农村,出来面对过剩的大学毕业生,就业无路,胸中有了被欺骗的感觉,不是去如何寻求财富自由和心灵自由,如何获得足够的智慧,而是去做别人的炮灰,听人忽悠。我后来感叹,大学白学了十六年,是一个废物;头脑空空,是个sb,正如我们当初一样。好在我知道自己是个sb,努力在社会上回炉重炼了一下。但是,这数千万废物sb,没有想过如何努力获得力量和智慧,而整日愤怒,有屁用。
    当年,那些孩子也是被忽悠的,但计划体制没有给到任何机会,所以容易愤怒。这些孩子现已经六七十岁,有得只剩下愤怒等死,有的却突然间怀念往日时光,晚年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,也是很感慨的事情。
    只是今天世界这么开放,视野可以无限扩展,心灵却像蒙了猪油,只剩下愤怒,各位小朋友能做什么呢?
   任何人只有自己有一技之长,成为有价值的人才能立于天地之间。
   如果你只剩下愤怒和仇恨,就是炮灰,给野心家做垫脚石,尸横遍野的就是你们。
   女儿在上海上幼儿园时,突然有天回到家里,在茶几上拿着笔比划,说要杀了小日本鬼子。我惊诧,幼儿园开始教四岁的孩子学习仇恨,这些老师是不是脑子进了水?
   一个自小心灵充满了愤怒和屈辱的人,能够有健全人格吗?
   你应该理性看待这个世界,过去有过战争,未来或许也逃不过战争。没有威胁到生存的,不需要给政客做炮灰;威胁到族群和自身生存的,拿起武器抵抗。老师要明白为何主流要这样宣扬仇恨,学生的家长要教育小孩理性对待社会宣扬的事情。
   这个世界需要智慧的思考。
   自我修行是最好的选择,如果他人是地狱,你就是地狱。修炼自己心灵为天堂,你对他人就是天堂。
   但是那个时代不是这样思考的。

小时候我问外婆:万恶的旧社会是怎么样的?

   外婆没怎么说。后来和妈妈聊天,妈妈听外婆说起过过去,在那些不够恐惧的年代里。至少外婆家是时常可以吃到细粮,布匹足够用。

   后来我拥有一家历史建筑修复公司,于是阅读了大量黄金年代的资料,才知道那时候中国许多地方有多么富裕;上海是何以成为亚太中心城市。

   76年我在上海一个灰扑扑的建筑里,看着漫长的队伍走过街道,敲锣打鼓。而父亲正忧愁一家人的口粮,设法去和同事筹借粮票、饭票。之后,我们和母亲很快回了乡下,继续在每年耕种后缴纳公粮,然后再去解决一家人的吃饭问题。

   我跟随母亲经常去赶集,卖一些东西,换一些家用。听老人说,家里卖了一些过去储存的银元,度过一些难关。家里的古物只留下一把七星宝剑,那是外公早年参加地方武装的武器,我小时候拿不动,后来就再也没有看到。

   那时候,经常听见附近在放炮,知道是勘测队在寻求石油,终究一无所获。我放了学去麦田里捡剩下的麦穗,如果有的话。然后把零星的麦穗用手搓出麦粒来,一颗颗咬下肚子里去。晚间,拿一个墨水瓶子,装一些煤油,带到土坯所做的学校里去夜读。黑影重重里,有时候仰头看见黑板上放四个人庄严的看着我们。我认识他们,但不知道他们,听说是伟大的人,但是让我饿了肚子。

  夏日里,我们去河边浮水,带着抄网,看着水面的变化,用力抄下去,运气好的话,十次能抓住一次鱼,拿回家去做菜吃。河里驶过白帆船,无风的日子,纤夫光着背拉着船,喊着号子,一行而去。秋天的天空时常有大雁飞过,排成一行,或者人字形。那个时候,我们想要是有枪就好,可以打下来填饱肚子。

  黑夜里,我们躺在土地上,看着满天繁星,试图知道哪一颗是牛郎,哪一课是织女。淡白的银河横贯天空,我常常想,是否有船可以驶向银河,渡往天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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